（某龙头企业董事会上茶杯重重一磕）

“苹果再甜抵不过工资薄！再守着几亩果树，栖霞人自己都要绝种！”这句狠话在烟台创投圈微信群里炸出四十多条语音。当天深夜，某券商区域经济分析师把栖霞财政简报截图配上三个血红大字“谁接盘”甩进二级市场群——没人接话，只跳出一条新消息：“龙口经开区刚批了三百亩化工用地”。

去年冬天寒潮冻坏苹果花那周，栖霞政务网悄悄撤下“百亿果业”标语。但更冷的数字藏在烟台统计年鉴里：2023年栖霞GDP增速3.8%，比烟台全市低2.4个百分点，财政收入占比从2010年15%坍缩到7.8%。“何止是掉队，连烟台的尾气都闻不到了。”曾在栖霞代工苹果包装盒的供应商老林叼着烟说，他去年把厂子挪到蓬莱后，“货运成本涨三成，但至少不用每月催货款”。

供应链上的血已经流不动了。 有机械厂老板晒出去年中秋客户送的礼——两箱栖霞苹果配张纸条：“抵15%货款”。“规上企业六成搞苹果加工，利润比纸薄。”在裕龙岛炼化项目现场监工的工程师小吴翻出手机相册，栖霞某食品厂车间设备还贴着2007年检修标签，“去年净利润率1.2%，全靠政府补贴吊着口气”。

人跑起来比特产苹果滚得还快。人社局内部培训PPT泄露的数据扎眼：数控机床操作工在烟台开发区均价6500元，栖霞本地压到4200元封顶。人才市场摊位上，某农机厂招聘单被风吹到地上，保洁员扫走时嘟囔：“这厂子门口招聘海报挂三年了，塑料膜都晒褪色。”更狠的是七普数据：栖霞劳动年龄人口占比比烟台均值低11个百分点，整条建设路晚上九点后亮灯的商铺不到十家。

海阳市核电二期浇筑第一罐混凝土那天，栖霞发改局会议室整夜亮灯。“环渤海科创走廊规划图看了吗？海岸线三十公里外的统统画灰！”参与规划咨询的某智库专家在电话里叹气，“有领导在会上直接问：栖霞的丘陵能搞什么？种光伏板还是建风力发电机？”招商干部老陈更憋屈——去年某新能源车企考察，车刚进栖霞地界爆了胎：“轮胎扎穿那刻我就知道，人家龙口派车队在高速口等着截胡。”

产业链断裂的疼痛正在传导。有基金经理解释为何连夜清仓当地城投债：“看看栖霞开发区的路灯——主干道亮七成，支路亮三成，产业园新区全黑！懂行的都知道，这比财报上40%的政府性基金收入跌幅更真实。”供应商老林透露更惊悚的细节：“某果品包装龙头三月辞退全部临时工，财务总监在朋友圈晒划船机照片配文’轻装上阵’——隔天就被扒出质押了厂房地皮。”

当烟台港集装箱吞吐量突破400万标箱时，栖霞正经历荒诞一幕：某银行风险会上，信贷员指着报表问“苹果期货价格波动”算不算不可抗力，风控部长拍桌吼道：“整个县就剩苹果一棵摇钱树，树根都烂了还不叫雷暴？！”与此同时，某招聘网站后台数据显示“栖霞籍求职者”简历投递地TOP3是龙口、蓬莱、烟台开发区。年轻技校生小刘的话更直白：“在栖霞厂里给苹果套袋，不如去开发区给手机贴膜。”

产业园路灯明明灭灭的光影里，有人嗅到血腥味。四月底某场闭门路演上，私募老赵押着嗓子说：“栖霞经开区那些空厂房，比果农的冷库更适合做预制菜。”而农委干部醉后发的语音在本地群疯传：“财政兜底再兜也兜不住空心村！等这批五十岁的果农干不动了......”语音突然中断，像被狠狠掐断的烟头。烟台某投行总监在深夜群里甩出句话：“栖霞账本翻到底只有两页——苹果，断代。”